【巍澜】一步过界（中）
赵云澜是沈巍心里驻扎了一万年的久念不得，却也是可念不可得。
4
赵云澜本想带着沈巍下馆子，结果两人在车上绕了大学城一周，愣是没找到一处空闲的餐厅，就在他想着难不成要在学校食堂解决的时候，沈巍开口了。
“去你家吧，我来做。”
“那怎么可以？堂堂黑袍使怎么能做这种事情？”赵云澜嘴上这么说，还是转了方向盘，往另一个方向驶去，“还是我来做吧。”
沈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会做？”
“我记得应该还有几桶泡面，你想吃什么口味的？”
沈巍沉默了良久，才开口：“先去超市。”
两个人去了超市，直奔蔬菜水果区，赵云澜对于这些一窍不通，就在那看着沈巍挑挑拣拣，即使对方站在这么一个充满烟火味的地方，也一样得出尘拔俗。
沈巍被他看得几乎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了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就是觉得沈教授活得比我更像人类。”赵云澜走过来，随手拿起一颗大白菜，扔进购物车里，“做一碗醋熘白菜吧，好久没吃了。”
那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沈巍什么点，他不说话了，把赵云澜拿的那颗大白菜又放了回去，重新挑了一颗更加新鲜的。
最后买了一大堆东西，这个点超市人又多，等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，沈巍打开冰箱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，他忍着臭味翻了翻，果然冰箱里的东西还是十几天前他放进来的那些，不多也不少。
两个人虽然就住在对门，不过也不知道是谁避着谁，自从上次之后，愣是一次也没碰到过。
沈巍忍着怒意，清理了冰箱，把刚买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，整理到最后，居然还看到了两大包棒棒糖，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，完全不知道赵云澜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。
赵云澜一直在旁边杵着，此时眼疾手快地赶紧抢过来：“这个就不用放冰箱了。”
沈巍忍了一会，没忍住：“你……少吃点。”
赵云澜已经拆开一包，拿了一根出来，闻言随口敷衍道，“知道知道。”然后还是乖乖放到了床头柜上。
沈巍叹了口气，拿着食材去了厨房，赵云澜无所事事地逛了一圈，也跟着去了，靠在门框上，看对方有条不紊地忙碌。
“要我帮忙吗？”
“不用。”沈巍先淘了米，放到电饭煲里蒸着，然后拿了一个苹果放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会，又仔仔细细削掉了皮，才拿着走了过来，“饿了吧，先吃点水果。”
赵云澜看着眼前的苹果，然后又去看沈巍，对方的眼睛黑得像墨，一点情绪都没露出来，他笑了笑，就着沈巍的手，咬了一口苹果，末了还用舌尖舔了舔嘴角，“真甜。”
沈巍刚才还无懈可击的表情，顿时有千百种情绪倾泻出来，到最后只剩下一种——慌乱。他把苹果放在赵云澜手上，仓皇而逃。
赵云澜勾了勾嘴角，这个人这么好，叫他怎么舍得放手。
“那个案子，你怎么看？”
沈巍正在切菜，闻言停了一秒：“三个人都有点问题。”
赵云澜点点头，靠着不舒服，干脆坐在了地上：“自己的舍友死了，三个人的表现、情绪各有不同，却全都避开了一个点。”
沈巍：“悲伤。”
“没错。”赵云澜陷入思考，“杨华恐惧，陈仁烦躁，郑海天兴奋，自己的舍友死了，他们没有一个人露出一点儿悲伤的情绪，要我说，他做人也太失败了。”
“他们之间有矛盾。”沈巍把切好的菜用盘子装起来，葱蒜放到另一边，正准备热一下锅，找了一圈没找到锅铲，“你的锅铲放哪了？”
“锅铲？什么锅铲？”赵云澜正沉浸在案件中，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，“哦……那个啊，你地上找找，我上次过来拿泡面，好像是碰掉了一个什么东西。”
沈巍在地上找了一圈，还真的在角落里找到了，有些无奈，正要去数落他几句，就看到对方盘着腿坐在地上，只好又过去拉他起来，“别坐在地上，待会着凉了。”
赵云澜任着沈巍把自己带到椅子上坐好，等他回到厨房，又屁颠颠地跟了过去，“这杨华，不知道什么原因非常害怕陈仁，而陈仁又不知道因为什么，愿意把书借给一个绿了自己的人，至于郑海天……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套近乎？”
“陈仁七点四十返回宿舍，真的是因为忘记拿书而引起的巧合吗？假设说，他回来要拿的是那本《侦探游戏》，那么，到底是什么打乱了他的计划，或者说是什么人打断了他的计划……等等！”赵云澜突然灵光一闪，豁然开朗，笑道，“我知道了！”
沈巍正在调醋熘白菜的佐料，被吓了一跳，手一抖，醋放多了，他面不改色地继续：“有两个人。”
“对！”赵云澜狠狠咬了一口苹果，含糊不清道，“如果当时有两个人，这就可以解释那串鞋印了，以及为何现场处处透露着自相矛盾，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人所为，这样想的话，凶手就不一定是地星人，不过那串鞋印肯定是地星人留下的。”
“你觉得是哪一个人？”
“三个人都有疑点，我不想独独去猜测一个人，主观的感觉会影响我发现客观事实，从而影响判断。”
“你想去看监控录像？”
赵云澜咬掉最后一口苹果肉，对着垃圾桶准确无误地扔了进去，他笑道：“知我者，沈巍也。”
“既然有可能是犯案，就有必要看一下他们所谓的不在场证明。”
沈巍没再应他，锅里的菜熟了，他仔仔细细地盛到碗里，“过来，端菜。”
“好勒！”
赵云澜大声应道，灶台上放着四菜一汤，他早就被香味勾起了食欲，此时忍不住捏了块鸡翅，就要放进嘴里，被沈巍拍了一下：“先洗手。”
赵云澜轻笑出声，挑了挑眉，故意压低了声线，带了点调戏的意味：“不洗，我要你喂我。”
沈巍明显招架不住，有些无奈道：“令主……”
赵云澜心里一凉，就像是突然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，猛然惊醒，面前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黑袍使，他又越界了。
随后一切都显得很沉默，赵云澜去洗手，沈巍就把菜端上了桌，盛了一大碗米饭放在他面前，怕汤太烫，不好入口，又单独盛了一小碗放在旁边。
两个人相对无言，沉默地吃饭，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和赵云澜咀嚼的声音——沈巍就连吃饭都温温和和，一点声响都没有。直到赵云澜夹了一筷子醋熘白菜，放进嘴里，才打破了沉默。
“这什么，这么酸……”赵云澜舌尖刚一碰到，脸就缩成了一团，“沈教授，你不会是放了什么万年老醋吧？”
沈巍惭愧地低下了头：“不好意思。”
赵云澜捏了捏自己的牙，眯起眼睛不怀好意道：“我这一口老牙都要报废了，沈教授总要给点补偿吧。”
沈巍捏紧了手指，抬头看他：“什……什么。”
“别紧张，我又不会逼良为娼。”赵云澜喝了一口汤，“明天陪我去看监控。”
说完还夹了一筷子白菜，放进沈巍碗里：“你试试，其实味道不错，刚吃觉得酸得受不了，习惯了也就还好，这习惯啊，有时候真说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，你说是不是？沈教授。”
沈巍吃了一口白菜，只觉心头一酸：“你是想戒掉什么习惯吗？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赵云澜摇摇头，一字一句道，“我舍不得，放不下。”
这世间走一遭，不过数十载光阴，却要遇到成千上万个人，好不容易有一个看对了眼，上了心，恨不得放在手心里，时时刻刻看着、护着，哪里就舍得戒掉，又哪里能放得下。
5
赵云澜突然从梦中惊醒，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噩梦，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，摸了半天，手机没摸到，倒是摸到了白天放在那儿的棒棒糖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剥开了糖纸，塞进嘴里，周围暗得很，不是夜晚的那种暗，更像是被关在纸箱里，非常压抑的黑暗。
赵云澜拉开窗帘，想借着月光找一下手机，一转头，被实实在在得吓了一跳，只见一个人不动声色地站在他床旁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他是一个很浅眠的人，按道理，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，他不该毫无知觉，何况刚才醒过来了居然也没发觉，就好像对方根本不存在一样。
“沈教授？”赵云澜认出来他是沈巍，有些摸不着头脑，“怎么了？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沈巍突兀地一笑，径直走过来，气势逼人。
赵云澜经常看到沈巍笑，每一次都温文尔雅，温润地像一块玉，而这一次，他莫名觉得对方笑得很邪气，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沈巍。
就在赵云澜七想八想的时候，沈巍已经走到他面前，俯下身子，手捏着他的下巴，低声道：“甜吗？”
这样的沈巍几乎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，赵云澜被他的气息包围着，早就三魂丢了七魄，直到对方轻笑了一声，他才回过神来，意识到对方是在说他嘴里的糖。
沈巍原本捏着赵云澜下巴的手，渐渐往上移，在他嘴角逗留了一会，然后取走了棒棒糖，凑了过去，贴着他的耳朵：“要不要试一下我的味道如何？”
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邀请，赵云澜眼里冒光，勾着沈巍的脖子就要把他往自己身上带，微微一用力，没勾动。
……
“赵云澜！赵云澜！”
赵云澜头疼得厉害，不甘愿地睁开眼，就看到沈巍一脸焦急得看着他。
原来刚才还是一个梦啊。
“怎么了。”赵云澜揉了揉脑袋，挣扎着坐起来，“大清早的，你来我家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，这儿不是他的家，他也不是躺在床上。
赵云澜震惊地看向沈巍，沈巍递了一杯水过去，满脸担忧：“刚才，你敲响了我家门，二话不说扑了过来，然后就晕了过去。”
“卧槽……”赵云澜想起了刚才那个梦，咽了咽口水，“我这是梦游？”
沈巍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又轻轻捏了一下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赵云澜摇摇头，除了刚醒来头疼欲裂之外，没有别的任何不舒服，可他活了这么多年，从来没发现自己还有梦游这个症状，难道是得了相思病？这么一想，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沈巍，后者急忙问道：“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没有。”赵云澜喝了口水，“总觉得不对劲，走，去我那边看看。”
赵云澜家门都没关，大刺刺敞开着，也幸好这时候还早，根本没有人，他们径直走了进去。
昨晚吃完饭，沈巍把他房间收拾了才离开，这会儿还是跟昨天一样，干净又整洁，于是那铺乱糟糟的床就显得格格不入，床头柜上的手机、糖、以及那本书都还在，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。
赵云澜拿回那本书，当然不是为了消遣时间，当时在现场看到，就觉得怪异得很，想着拿回来研究一下，没想到昨晚就那么睡着了。
他走了过去，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，正准备放回去，这时候，他注意到了一件事。
床头柜上的那颗糖，包装被打开了，刚才站得远没发现，这会儿离得近了，才发现糖已经有些化了，而他昨晚明明顾忌着沈巍，根本没有拆开，要说真的拆开吃了，就是在那个梦里。
沈巍跟着走了过来：“发现了什么？”
赵云澜拿起那颗糖，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道：“沈教授觉得，我会梦游吗？”
沈巍看他，知道对方并不需要自己回答，果然没一会儿，赵云澜就自顾自说道：“我认为不会。”
“有些人急功近利，已经露出了马脚。”
6
吃完早饭，两人准备先去学校看监控录像，再去见辛梦，趁着在路上，赵云澜挨个打电话问了一下林静他们那边的情况，都说没什么异常，期间还接到了祝红的电话，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，被他拒绝了。
挂了电话，赵云澜叹了口气，沈巍转头看他：“出事了？”
赵云澜：“大事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沈巍一惊，待再问，对方又说道：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，可不是大事吗？”
沈巍：“……”
赵云澜又叹了口气：“我欲将心向明月，奈何明月照沟渠。”
沈巍：“……别胡说。”
赵云澜眼睛一亮，他正在开车，闻言不管不顾地侧过头来：“那沈教授的意思是，你也喜欢我了？”
沈巍被他逼得耳根发红，急道：“令主！”
“嗯，我在。”赵云澜好整以暇，“你今天这么叫可没用了，我算是想明白了，不管你是黑袍使，还是沈教授，只要你喜欢我，只要你也喜欢我，我就……我就什么都不管了。”
“黑袍使怎么了？黑袍使就不能谈恋爱了吗？我就是喜欢你，就是想和你谈恋爱。”
沈巍说不上话来，他手都是抖的，拼命克制自己，憋了良久，才憋出一个字：“我……”
“哎，你不用急着回答我。”赵云澜风轻云淡地说，好像刚才那个表白的人不是自己，“到了，我们走吧。”
龙城大学却是到了。
他们直奔保安室，赵云澜掏出工作证，说明意图，保安很配合，帮他们找来了那天图书馆的监控录像，还给他们每人沏了杯茶。
赵云澜喝不惯这种东西，却还是笑着抿了一口道：“好茶。”
保安室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，不笑的时候很有威慑力：“那你们忙，我就不打扰了。”
赵云澜笑着应好，等他走了，才拉着沈巍坐下，专心致志地看录像。
录像上，陈仁和杨华几乎是一前一后进了图书馆，这时候，图书馆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，他们两个分别坐在最左和最右的位置，翻开书本，看得很认真，全程除了动笔和翻书之外，几乎没有别的动作。
就在录像放到四分之一的时候，陈仁突然站了起来，往外走去，赵云澜看了眼时间图书馆墙壁上挂着的钟，7点16分，大概过了3分钟，杨华也起身离开了，又过了4分钟，陈仁回来了，期间离开了7分钟。
7点32分，杨华也回来了，期间离开了13分钟，不过杨华回来之后，一直坐在那儿不动，原先他一直是低头看书的，赵云澜皱了下眉，放大了镜头。
放大之后就能看到，杨华并不是一动不动，他的眼角时不时瞥向陈仁那边，非常频繁，头却还是维持着向前的姿势，看起来就像是考试偷看旁边人的答案一样。
他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7点42分，陈仁起身离开，按照陈仁之前的说法，应该是去宿舍拿书。
赵云澜暂停了录像，靠着椅背若有所思，过了一会问道：“从图书馆到宿舍，需要多久？”
“这我倒没走过。”沈巍说，“不过之间隔得有点远，走的话应该要二十分钟左右，如果是跑，兴许只要十分钟，但是他们离开的时间，就算是能到宿舍，也不足以犯案。”
确实，陈仁离开了7分钟，杨华离开了13分钟，还是在接近死亡时间离开的，不在场证明成立。
赵云澜想到了早上自己梦游的行为：“难道说，其实两个都是地星人？”
沈巍：“先问一下他们当时去了哪里，做了什么。”
赵云澜点头，同意了这个观点。
正值盛夏，日光灼人，他们离开了保安室之后，站在一片树荫下遮阳，不过阳光还是透过树叶间隙洒了下来，零零碎碎铺了一地，两个人长身玉立，惹得经过的学生频频侧目。
手机屏幕在强光下有些看不清，赵云澜走到沈巍身后，借着他的身影挡光，沈巍想转头，被赵云澜按住了：“别动啊，一会儿就好。”
他在通讯录里找到林静的名字，刚准备拨过去，手机就响了起来，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赵云澜接了起来：“喂……哦死猫啊，什么事……什么？在哪，我马上过来。”
沈巍听出了不对劲，急忙回头：“怎么了？”
赵云澜挂了电话，深吸一口气，看着他的眼睛说：“辛梦死了。”
7
大庆一直都跟着杨华，就连他睡觉的时候，都守在窗户边，越观察越发现这个人很不对劲，从那天下午到现在，除了出去吃饭就一直待在宿舍里，而且好像总是绷着一根神经，随便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吓得一惊一乍。
事情就是发生在去吃饭的路上，龙城大学的男女宿舍并排而立，食堂却是在靠近女生宿舍那边，如果要去食堂，必须经过女生宿舍楼下，他们经过一片草坪时，一个身影从天而降。
辛梦就死在杨华面前，一步之遥，血溅了他一身，顷刻就染红了草地，杨华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：“辛……辛梦！”
大庆正躲在楼旁，闻之一愣，之前赵云澜有打电话给他，让他也注意一下辛梦这个人，骤然之间听到这个名字，他立即幻化成人形，跑过去拿走杨华的手机，打了电话给赵云澜。
赵云澜和沈巍赶过来的时候，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，议论纷纷，他吼了一嗓子，人群散开了些，等他们进去了，又合成了一个圈。
血已经凝固了，和脑浆混在一起，以尸体为中心呈放射状，周围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脑组织，看着挺渗人。
赵云澜捏了捏鼻子，蹲下来靠近尸体：“怎么回事？跳楼自杀？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大庆说，“我刚才问了下她的宿舍，上去看了，门在里面上了锁，没人。”
赵云澜看了一眼坐在地上，目光涣散的杨华：“他这还能回答问题？”
大庆摇摇头：“当然不是问他，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这样，跟他说话也没反应。”
沈巍走过去，蹲下身子，轻轻拍了拍杨华的肩膀，对方果真一点反应都没有，他又加重了力道：“杨华……杨华！”
“被吓成这样？”赵云澜嗤笑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李警官，让他派人来收拾现场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东西。
辛梦穿着一件很长的碎花裙，此时裙子呈喇叭状铺在地上，那个东西被掩盖在裙子底下，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，看样子是一本书。
赵云澜走过去掀开裙子，果然是一本书，还是一本他非常熟悉的书——《侦探游戏》。
“这就有意思了啊。”赵云澜笑道，用密封袋把书装好，“看来，自杀他杀还不一定，死猫，你打电话给老楚小郭还有林静，让他们把人带到沈教授办公室。”
沈巍也看到了他手里那本书，了然道：“果然是地星人。”
“密室杀人，有杀人动机者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……”赵云澜说，“两起案件，同一个关联人，同一本书……只是我不明白，如果他的异能是控制别人，为什么现场会留下一本书？又为什么一定要杀辛梦？”
“待会就知道了。”沈巍看着杨华呆若木鸡的样子，皱了下眉，怀疑他是被控制了或者是被下了什么咒，正准备动用黑能量，手就被按住了。
赵云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了过来，笑嘻嘻道：“我来。”
沈巍乖乖地收回手，只见赵云澜凑到杨华耳边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，杨华瞳孔瞬间扩大，整个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，一边不停地发抖，一边捂着耳朵几近崩溃地吼道：“我什么都不知道！什么都没看见！别！别杀我！我什么都没看见！”
沈巍：“你说了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只是说了一个人的名字。”赵云澜拍拍手站了起来，好整以暇道，“陈、仁。”
沈巍了然：“录像显示，杨华离开了13分钟，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……这次辛梦又死在他面前，怪不得承受不住。”
赵云澜：“要是我亲眼目睹杀人现场，我也承受不住。”
沈巍笑着摇摇头，宠溺道：“又胡说。”
“哪有胡说？”赵云澜嬉皮笑脸，“我这次没有胡说，上次说喜欢你更是没有胡说，一颗真心，天地可鉴，沈教授要不要鉴一鉴？”
论嘴皮子功夫，沈巍从来都说不过他，被堵得哑口无言，还是大庆看不下去了，觉得他家主子脸皮比城墙还厚，嫌弃道：“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场合，要调情回家再调行吗？”
“行，”赵云澜难得同意了他的说法，“我先把这个案子结了，沈教授要不先回家等我？”
他的本意是让沈巍先避一避，毕竟大家都还不知道他是黑袍使，待会儿不好现身，谁知沈巍摇摇头，不知道是没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，还是另有打算：“一起去。”
沈巍向来通透，赵云澜觉得他应该是另有打算，也就没再多说，打了个电话给李警官，说明了下情况，留下大庆在现场，带着神神叨叨的杨华和沈巍一起往办公楼走去。
这个案子，赵云澜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，本来还一头雾水，只知道是地星人犯案，又因为探测不到黑能量，所以弄不清楚是哪个人、什么异能，可是好就好在，那个人自己按耐不住，对他动了手，联系早上梦游的症状，加上两次犯案都是密室杀人，他猜对方是控制行为之类的异能。
本来，猜了个异能倒不能有什么大的进展，而现在辛梦的死，却是一个致命的关键点，三个人之间，只有陈仁有杀人动机，而且现场两次出现了他的书，不过赵云澜想不明白，这本书的作用在哪里？还有就是另一个地星人是谁？
不过，就像沈巍说的，待会就知道了，可惜还是赵云澜想得太简单了，因为等他们到了办公室，却没有看到林静和陈仁，赵云澜心里一个“咯噔”，立刻打电话给林静，一直重复无人接听。
他确实是被沈巍乱了心神，想着陈仁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份，就大意了，要按平时，他不会这么不谨慎。
沈巍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：“我去找他们。”
“不用。”赵云澜说，“老楚小郭你们去。”
郭长城还没明白去哪儿，要干嘛，傻愣愣地看着自家领导黑着个脸。
楚恕之领命已经走了几步，见郭长城没跟上来，又回头扯着他的领子拖着走，脸板得比赵云澜还黑：“傻了啊。”
等他们走了，赵云澜按着杨华的肩，让他和郑海天并排坐在一起，自己则坐在他们对面，沉声道：“三个问题。”
他平时嬉皮笑脸，一副没架子好说话的样子，这会儿板下脸，像是把平常压着的气势全都放了出来，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压迫感，本来一直低眉垂目、神神叨叨的杨华都抬起了头。
赵云澜看着他的眼睛：“刘建辉死的那天，你在图书馆，期间离开了13分钟，去了哪儿？”
杨华手一直在不停地捏衣角：“买……买水。”
赵云澜又问：“看到了什么？”
杨华又开始不停地发抖，声音都带了哭腔：“我什么都没看到！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但是今天，没有沈巍去安抚他，旁边只坐着一个越来越兴奋的郑海天。
“我没时间听你废话，警官的耐心不多。”赵云澜说，“要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，要么跟我去一趟警局。”
杨华想低下头，被赵云澜按住了，他抬起对方的下巴，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没有一点儿同情心理，严肃道：“包庇犯人，欺瞒警官，妨碍公务，可知罪？”
杨华终于崩溃了，大吼道：“他掐住了自己脖子！”
赵云澜松开手：“请细说。”
杨华大口喘气，仿佛呼吸不过来似的，缓了好一会儿，才断断续续道：“我……我那天其实是想去厕所，可是刚走到厕所门口，就看到陈……陈仁，他掐住了自己脖子，一直在笑，不是普通的笑……是那种非常狰狞的笑，我被吓住了，我该走的，可是我没走，呆呆看了好一会，最后他松了手，说‘终于杀死你了’，我……我吓坏了，撒腿就跑，但是，我当时只觉得他是神经病，没细想，直到刘建辉死了，我才明白过来！”
杨华瞪着眼睛，双手去拉赵云澜：“现在辛梦也死了，下一个肯定是我！你一定要救我……警官，你一定要救我！下一个肯定是我！他是个怪物！他会杀了我的！”
“行行行，你别激动，人民警察肯定会保护你的。”赵云澜手被拽得生疼，想挣脱，对方把他当救命稻草，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，一时竟没挣脱开来。
沈巍走过来，手放在杨华肩上，假意安抚，实则轻轻一捏，对方立刻吃痛地皱眉，手没了力气，赵云澜趁机赶紧缩回手。
沈巍拍了拍他的肩：“你不用害怕，现在没事了。”
赵云澜甩了甩手，还没自由个两秒钟，又被郑海天抓了过去：“赵处长！你真是帅爆了！”
“啊？”
郑海天一脸兴奋：“不瞒你说，我是你的忠实粉丝，一直以加入特别调查处为目标！”
赵云澜还没从多了一个忠实粉丝中缓过来，对方又道：“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，可是我太紧张了，我……我真的非常崇拜你！”
赵云澜：“……”
他一脸复杂，正想着怎么摆脱这个狂热的粉丝，手机就响了起来，顿时如释重负：“你等等，我接个电话。”
赵云澜看了一眼手机，居然是林静打来的，他急忙接通：“林静！”
沈巍一直在旁边看着，只见赵云澜眉头皱得越来越深，最后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，还没等他问，就望了过来。
赵云澜说：“我知道那个鞋印是谁的了。”
沈巍静静等他继续说。
“烛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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